孩子,再过四十天你就要高考了。这个学期以来,我和你妈看着你早起晚睡、日渐用功,心里很是欣慰。你再也不用我每天清早打电话叫醒你了,再也不用我们常常在你耳边絮絮叨叨了,再也不手拿电视遥控频繁换台了,再也不坐在电脑桌前追剧了。每次考完试回来你和我交流时,我总是很开心。不管你考得好还是不好,我和你妈都高兴,因为你愿意让我们倾听你的心情,我们更愿意分享你的苦恼与快乐。成绩固然重要,可只要你努力了,至于好与坏,那又有什么关系呢?要知道,生活是条河,深浅都要过,谁也无法保证自己会一直高歌猛进的。
回头想想,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今年你都要参加高考了,可你还不满十七岁呢。记得去年学校举行高三学生“十八岁成人礼”时,我和你妈都去参加了,尽管你那时还不满十八岁,可这个成人礼你总不可能等到两年后再补办吧,再说即使到大学里去了,我们猜大学里头也不见得会帮你们再办一个大规模、够隆重的成人典礼了,毕竟,考上大学的学生大部分可能过了十八岁吧。所以,借着那个机会,我和你妈还给你写了一封信,买了一份礼物,我们也希望经过那个仪式后,你能在不少方面像成人一样思考和行事,当然,该有的童心还是要有的。不过,今天想想,其实我们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呢,今天就继续说说吧。要知道,如果你到大学去了,那以后,你在我们身边的日子就越来越少了,那个时常欢笑的面孔和偶尔顶撞的利嘴也就难以再现眼前了,甚至你妈做饭烧菜的劲头都会淡去不少。想到这,我心里很是一阵不舍啊。我猜,你妈也和我一样,甚至更加不舍。平时你每天出门上学的背影,还有放学回家给我们打招呼的声音,没想到这些马上就要离我们远去了。时间真快,你已长大了,我们似乎也该老了。
犹记得2000年10月,你妈在县人民医院生你时的情景。因为我是兄弟一人,你姑姑在外打工,爷爷奶奶住在乡下,外公外婆也不在身边。你妈痛得马上要做剖腹产,我一个人楼上楼下跑(那时没电梯),护士把你妈放在担架上时,我都不知怎么办才好,因为我一个人没法抬你妈去手术室啊,好在病房里的其他热心人帮我一起把你妈从三楼抬到二楼,才把在你妈肚子里闹腾了两三天都没出生的你给端出来了。当时你的头尖尖长长的,我心想,不会以后也这样难看吧,没想到现在也长成小美女一枚了。当时的窘况都是兄弟姊妹少闹的啊。现在我们也只有你一个心肝宝贝,如果以后你也遇到类似的情况,那该怎么办哪,毕竟,我们不能陪你一辈子。所以啊,你要学会与人沟通交流,以后要有几个玩得好的同学或朋友。而人的一生也确实要有几个交情过硬的朋友或同学。人生幸福与否,不是取决于金钱财富的多少,而是取决于社会关系是否和谐。亲人朋友、同学同事就是社会关系中的一种。快乐有人分享,你会更快乐;悲伤有人分担,你就不会太悲伤。如果各地都有人值得你牵挂,而到处又有牵挂你的人,你就会觉得世界充满阳光,内心如沐春风。
再说说你的成长。小学时你倒是对上学充满兴趣,我和你妈因为工作忙,爷爷就担负起接送你的任务了。那时你爷爷身体还好,所以跟在好动的你的后头追也追得上。有你爷爷在,对于要穿过马路并坐几路公交才能赶到学校的你,我们也放心不少。而你小学的六年也是爷爷一路风雨陪护你的六年。所以,你对你爷爷的感情要比奶奶深,我们也理解。不过,爷爷奶奶现在都七十多岁了,爷爷又有癌症在身,奶奶也是补过半边头盖骨的,他们现在基本上在乡下生活,不愿跟我们在城里住,说是不习惯,但我希望你以后到大学里去了要记得时不时地给他们打打电话问候问候。老人们现在不缺吃喝,但孙女问候的声音绝对是他们所期盼的。你都不知道,记得有一次我和你妈没满足你的一个愿望,你躺在地上大哭大闹又是蹬腿的滑稽像,而我们铁了心不理你,最后还是爷爷把你背到楼下的商店里买了糖果才把你哄好了。你也应该记得,今年的清明节,我们下乡去做清明时,你奶奶还叮嘱我们说,只要你身体健康,精神快乐,其他的都不重要。这几年他们特意在乡下养了一二十只土鸡,说是你读书苦,给你补充营养的,只要你想吃,他们就给你送来。前几天的一个周六清晨,你爷爷还打来电话,让我们去乡下拿鸡给你吃,是我跟他说现在全省闹什么H7N7禽流感,没同意去,他才罢了。想当年我读高中三年,直到高考前他们才给我吃了半只土鸡。算算你高中吃了多少只土鸡,没有他们的呵护,你成长的路上会少多少沉甸甸的东西。所以,你不能忘了他们。
我不禁又记起你读小学的一件事。一次回家,在书房里写作业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由于睡得香流了一作业本的口水,那个镜头我当时拍下来了,可惜弄丢了。那时你就喜欢睡懒觉。现在也喜欢睡,不过,那都是周末不上课你才睡得晚晚的才起床。我曾跟你说过,我的爷爷也就是你的公公坐在椅子上就可以睡得着觉,1984年下半年他去世时就是靠在床上睡过去的。而我的父亲你的爷爷也好像得了这个瞌睡病似的,他看着电视或跟人说着话时都可以睡着了,好几次晚上他在乡下邻居家和人聊天时聊着聊着就睡着了,弄得邻居只好叫奶奶去接他,尴尬极了。现在,我有时也在看电视时睡着了,然后就在沙发上睡了一宿。你妈甚至因此说我家有“瞌睡遗传症”了。弄得你还开玩笑说,你现在周末有时睡得昏天暗地那也是得了家族真传的。可不管怎么说,睡多了真的不好。听专家说,长时间睡眠,会破坏心脏活动和正常休息的规律,最终致使心脏收缩乏力,全身无力;只好重新躺到床上,欲睡不能,造成恶性循环。一夜休息后起床活动,有利于肌纤维增粗、变韧;睡懒觉起床后反而常会感到腿软、腰不适、肢体无力。而且赖床者由于不按时进餐,影响消化系统功能,久而久之易得胃炎、溃疡等症。还有,好睡懒觉的人,睡眠中枢长期处于兴奋状态,而其他中枢由于受到抑制的时间太长,恢复活动的功能就会相应变慢,常感昏昏沉沉、无精打采。总之吧,这睡多了呢,一则对身体没好处,二则养成了习惯就不好了。毕竟你现在还年轻,而年轻是要努力和拼搏的。
而说到习惯,我和你妈也是有愧的,尤其是我。没能从小帮你养成一些好的生活习惯和学习习惯,以至于你现在的视力都没法纠正了。说到这个,我就心痛兼后悔啊。当初在你小的时候,我们给你打了不少种类的预防针,可就是没想到眼睛视力也要预防啊。都怪那时我和你妈不懂啊。现在后悔都来不及了,希望你以后要注意用眼卫生。所以,以前周末休息时你只要一长时间看电脑我就会喊你要注意休息,这都是为你好啊。还有你的皮肤也不好,尽管目前不算什么,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可难受在你身上,却痛在我们心里。以后到大学里去了,我们不在身边,没有了我们的叮嘱和监督,你一定要注意,该禁嘴的要禁嘴,该忍住的要忍住,千万不能为图一时之口快而让自己长久不舒服。我们不在你身边时你要学会管好自己。尽管这可能很难,但你要学会用意志力控制欲望,战胜自己。
记得小时候,我和你妈都打过你,尽管次数不多,可总归是动了手。说实话,我们也不想啊。你看现在,我和你妈没动过你一根手指头吧。尽管偶尔大嗓门吼两声还是有的,可那也是逼不得已、说你你不听时才无奈发出的“吼声”。我和你妈是过来人,所以有时说你也是为了你少走弯路。当初我们也是这么过来的。不过当初我小时候好像没有你现在那么“犟”吧,不知道是你妈妈的基因遗传得多点还是怎么回事。不过孩子,你要知道,无论是打还是骂,都是对你的爱呀!没有哪个做父母的想打骂自己的孩子,所谓恨铁不成钢吧。小树苗有时被风吹歪了要扶要绑才能长直的,小孩子被火苗灼痛了手才知道火不是用来玩的。打与骂,有时也是我们无奈的选择啊。好在这两种“武器”已离我们远去了。
想到你马上就要踏入大学校门,我们一方面高兴,一方面又舍不得啊。从小你就在我们身边,离开我们最长时也不过一个多月,那还是到你姑姑那里。而到了大学,那就预示着你会像振翅的鸟儿一样要长久地“离巢”了。我们担心你会不会过集体生活,会不会与人和谐相处,会不会受委曲,会不会意气用事,等等。在我们身边,你发发脾气,我们都会包容你,可别人不会啊。所以,在外遇事能让则让,朋友有难可帮就帮,毕竟,赠人玫瑰,手有余香。不过看你目前在班里与人的交往和人缘,我们又不是太过担心,只是还是要学会沟通,当然,也不能太过压抑、委曲了自己。
我和你妈都是普通百姓,没什么大钱,也没什么权力,但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们都尽量去帮你实现。要知道,你是我们眼里的“唯一”,所以,你也要爱惜自己。爸妈不求你以后多么有钱,多么有权,多么能干,只希望你能够健健康康、快快乐乐地成长,你的幸福快乐就是我们的全部。我们不介意你是否平庸,只在意你是否健康快乐。
去年你过十八岁成人礼时,你妈给你买的礼物是一个杯子和一块手表。“杯子”是希望我们一家人相亲相爱“一辈子”;“手表”是说,你就是那个圆心和快乐的秒针,我和你妈围着你这个圆心转,你妈是跟在你后面的分针,而我是那个慢而稳的时针。我们仨一起往前走,在时光的见证下,一起走进和谐、健康、快乐、幸福的生活。
看着你转身而去的背影,我不禁记起这样一句话并忍不住泪水盈眶:亲人只有一次的缘份,无论这辈子我和你相处多久,也请好好珍惜共聚的时光,下辈子,无论爱与不爱,都不会再见。
所以,也请你好好珍惜。
2017年4月底
作者简介
彭谦,1970年出生,江西湖口人。中学语文高级教师。有多篇教学论文和教案设计获得国家、省市级奖励,公开发表论文多篇,参与编写《优化突破(高中语文)》《边讲边练(高中语文)》等教辅书,担任中国教育学会多个课题实验老师并顺利结题,多次获得市县演讲比赛奖励。2010年9月被评为“九江市学科带头人”,同年12月被评为“江西省语文骨干教师”。